那些年我们在法国打过的工,你还记得吗?

想法 2017-07-17 22: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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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网上不是流行一则教大家喊麦的微博嘛

看了之后,真的一秒就学会喊麦了


下面 lisa给大家喊一个:

当年 我去打工

经理 他很严苛

工作 那堆成山

工资 这很难说



言归正传。想当年,来法国打过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中餐馆做服务员。很多年以后的今天,lisa也有了自己的一家小餐馆。最近,我们刚招了一名服务生,她第一天上班后在朋友圈写下了这样的感受:


这些简单又真实的文字一下子就把lisa拉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法国打工经历之一:饭店服务员


刚来法国的第一年是在语言学校渡过的,课业不是很紧张,所以有了去打工的想法。于是,某一天心血来潮就莽莽撞撞闯进一家中餐厅,当时就被温州老板娘留下来干活。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家位于波尔多加隆河边的中餐自助。那个下午,我一共擦洗了整个饭店里一百五十多把椅子。回到家就累瘫在床上了。不过,当时的自己因为这么容易就找到工作,开心了一晚上。


然后,就开始每个周末的打工生活啦。


工作了四天后,第一次领到了工资


每天的工作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科技含量,无非是端端盘子,收拾收拾卫生。但是,高强度的工作对于从来没有做过的我来说也的确是不小的挑战。在温州老板娘的眼里,时间就是金钱,速度就是生产力。所以,每次我动作稍微慢了一些,老板娘就会给我灌一碗毒鸡汤,她的那句经典的话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你们这些大学生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盘子都不会刷!"


工作第一天挣到的小费


老板娘也会每天给我们洗脑,也就是每天给我们讲她当年在法国打拼的故事。比如每天没日没夜的包春卷,即使刚生完孩子,也要背着孩子窝在饭店包春卷。老板娘说,她们温州人都是当得了老板睡的了地板的人,不像我们这样娇滴滴的大学生,一心只知道读书。在她眼里,书读得好不如盘子刷的好。


在我看来,当年那个身材瘦小的温州老板娘的确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有时候,她嫌我们刷盘子太慢,于是就亲自上阵刷给我们看。一边刷一边还不忘给我们洗脑:刷盘子还戴手套,那么滑, 当然刷的慢啊    ……她也的确很精明,给我们布置的工作她心里都计算着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在我们马上就要完成的时候立刻布置好下一项工作,简直是无缝衔接,让你一秒都不得闲。当然,她也很有钱。单是这一家店就足够让她赚得盆满钵满了,何况她还有好几家这样规模的店面。


可是,最要命的是她赚了那么多钱却没时间花啊(当年一个小小打工妹的我也是操碎了心……)在我工作的那一年里,她每天都准时出现在餐馆。一年无休。唯一的花钱方式就是每天半夜下班后去赌场潇洒一圈,任性地把一天的甚至一个月的盈利都输掉。


她在波尔多郊区的一个商业中心还有一家规模更大的店,有时候我们会被临时调过去帮忙。那个店由他老公打理。他老公是个比她温和很多的人,也没有像她那样的毒鸡汤。所以,在这个店工作起来更舒心一些。有时候,工作做完了,还可以得空休息一下,看看湖景,拍拍照片。

打工间隙,拍一拍湖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我收拾好的。


有一次,我在宿舍跟家里人视频。给他们看了我拍的这张照片,并骄傲地告诉他们视线能及的地方都是我收拾干净的。本想着他们也会为我感到骄傲,没想到视频那一端的姥姥竟心疼地落下眼泪。她说让我不要那么辛苦,如果没钱了她给我邮。我能理解家人的那种心情,可是我也很感激这样一份工作。虽然后来也做过其他的工作,没有这么辛苦挣钱又多,但是却还是这第一份工作给我的印象最深刻。也正是因为它辛苦才让我深感挣钱不容易,要格外珍惜。


法国打工经历之二:酒店清洁工


机缘巧合,通过朋友的介绍,我开始了第二份工作:在波尔多一家豪华酒店做房间清洁工,法语叫做:femme de chambre。


上岗前突击了一下


这家位于波尔多市中心的著名酒店,是名人土豪下榻的首选酒店。酒店管理很严格,我们的领班是一个长得很精致的法国女人。她很刻薄,说话毫不留情面,我们都很怕她。我们的工资是按照每天清理的房间数量来计算的。所以,在这里,速度意味着收入。


每天早上,领班经理给我们分配好房间,然后我们就要进入战斗状态。像我这样初来乍到的,一天也就能吭哧吭哧干完两三个房间。其他的都被罗马尼亚同事抢去瓜分了。

从酒店某间房间看出去的风景


每天早上10点开始工作。工作装是一套灰色的连衣裙+    黑丝袜。每次进入一个房间都要先敲门,然后说:room service!有的时候房间客人会在门口挂上"请清洁房间"的牌子,这时就可以直接进去工作了。最讨厌的就是没有牌子,而且敲了半天门又没人应答,结果进去后发现还有人在蒙头大睡,又灰溜溜地出来。有一次特别尴尬,我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答,然后我就进去了,然后就看到两个男人睡在一起……还有一次是接近中午的时间,敲门没人应答,于是我就进去了,发现女客人在浴室洗澡……然后我又悄悄的出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


有的时候,客人还在房间,只是已经起床。遇到很好的客人会跟你说:不用太麻烦,简单收拾一下换换毛巾就好啦!这个时候最开心了,很轻松就能完成一间房间的工作。


每次完成一间房间,就要跑到走廊上。墙壁上有电话,要打给领班经理,告诉她某个房间收拾好了。她会稍后过来检查。检查很严格,一般都需要返工。有一次,我收拾的某个房间,客人还要继续住,我看到床单很干净就没有换,结果被领班发现了,把我叫到房间,当着我的面把铺好的床拆的七零八落,扔下一句:下次让我发现你偷懒不换床单就走人!我直接被吓懵在原地,不过,既然是自己的错,只能忍着了。


第一次独立铺好的床


铺床越来越熟练


这个酒店每个房间都铺着地毯。领班严格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她检查的时候竟然会用她的长指甲在地毯里抠来抠去,但凡抠出来什么东西,就必须返工。还有,每次厕所坐便都是重点检查项目。领班检查的时候头都要拱到坐便里面去了,用她的话来说,厕所必须达到nickel的程度才可以。


收拾好的客厅一角


收拾好的淋浴间


在这个酒店工作还经常能见到明星。有段时间正好赶上环法自行车赛,参赛队员都住在这个酒店。给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都要在房间吸氧。那段时间还经常在走廊碰到参赛选手,虽然我并不认识几个……


还有一次赶上汤姆克鲁斯来波尔多,他就住在这家酒店。一大早酒店楼下就聚满了记者和影迷。据说当时汤姆克鲁斯是从后门进到酒店的。那天我刚好收拾完一个房间,正准备坐电梯去楼上收拾下一间。结果走到电梯口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说现在不能过去坐电梯,要等一下。我探着脑袋望了望,发现电梯门口也站了两个彪形大汉,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先是又走出两个彪形大汉,然后就看到汤姆克鲁斯走出了电梯,好小的一只……等到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两个彪形大汉终于放行了。

  

这份工作最难忘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同事。她们中罗马尼亚人占大多数,还有黑人,再者就是我们中国人。不同的是,中国队伍都是像我一样年轻的留学生。而其他人都是中年妇女。她们有的人已经在这里做了很久,轻车熟路,知道怎么偷懒走捷径,也晓得怎么跟领班斗智斗勇。我第一天工作是跟着一个黑人大妈一起学习。她特别逗的一点就是特别喜欢吃客人吃剩下的东西。这个酒店每次都会给客人准备巧克力和早点,有时候客人都不会吃或者吃一点点,剩下的一般都要扔掉。于是我的这位黑人大妈就承包了客人剩下的食物,每天边吃边收拾房间。有一次,她失误吃了客人自己买的水果,被客人投诉了,结果被经理一顿臭骂,好惨。


她还教了我很多"捷径"。比如,用方巾(客人擦手擦脸用的)擦厕所很方便(但是这是严格禁止的!万一被经理发现会死得很惨 ……)。在这里工作久了,知道了这样的"捷径",我也总结出来一个道理:以后即使住高级酒店也不要用酒店的毛巾浴巾。正常情况下我们都有工具箱,里面有用来清洁房间的专用毛巾,可是那个毛巾根本不好用。做过这些工作才知道,最好用的就是给客人提供的大大小小的毛巾。最大的浴巾都被用来清洁地毯。黑人大妈教我,吸尘器根本吸不干净地毯,更经不起领班用指甲抠来抠去。所以,她们都是把浴巾沾上水在地毯上拖一圈,地毯就会超干净。最小的方巾都被用来清洁坐便,因为拿着最方便。还有擦脸的毛巾都被用来擦浴室玻璃……所以,你们懂的……


法国打工经历之三:咨询公司实习


第三段打工经历是在研究生毕业以后,在摩纳哥一家咨询公司做税务规划。听上去挺高大上吧?其实就是帮客户偷税漏税,oh不,是合理避税。可是,我们的客户可不一般,都是巨有钱的大佬,一半以上都是俄国人。他们开心的时候就买一个游艇出海浪一圈,不开心的时候就买一座城堡住一住。


我的顶头上司也很不一般。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妇女,说话比机关枪还快。她是很权威的税法专家,专业的事情门儿清,但是平时生活中非常健忘,多亏她有一个会说八门语言的细心秘书,要不然,真怕她哪天把自己都忘了。她让我见识了传说中见客户要在旁边摆着闹钟计时的大拿。每个客户跟她见面一小时就要支付300    多欧。想想那画面就好带感。


我的办公桌一角


办公室外面抓拍


我们部门还有一个会计,上班第一天他就给我来了一碗毒鸡汤。他告诉我:lisa 你要记住,不要把客户当成傻瓜;但是也永远不要忘记他们就是!呃……


每天都要帮大佬们写税务规划书


平时主要是会计给我布置工作。慢慢发现,其实他这个人很好对付。因为他有强迫症,所以你只需要对症下药就可以了。比如,他培训我给客户用excel做发票,ecxel里的外框颜色他偏偏选了一种屎绿色。虽然我很无语,但是我知道他有强迫症,所以一直忍着用同样的屎绿色做表格。果然,他就很满意,并且在老板面前表扬了我。老板对我说:会计难得表扬别人。我说:其实很简单,只要excel表格用一样的颜色就OK了,即使你觉得那颜色丑出天际也不要换。


陪老板香港出差,不仅要帮她写ppt,还要帮她找足底按摩马杀鸡店


这份工作给我最大的冲击就是:这些客户太有钱了。他们似乎已经过了那个需要考虑怎样挣更多的钱的阶段。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怎么规划他们的钱,规划好了就相当于又大赚了一笔。当然,他们也有烦恼,在他们看来是烦恼,在我们看来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他们的烦恼就是怎么样可以不把他们的钱分给他们不喜欢的人,比如他的妻子、或者他妻子和前夫生的孩子、或者他的兄弟姐妹…他们一小时花300多欧跟我的老板讨论怎样不把钱分给讨厌的人。最可笑的是他们讨厌的这些人可能同时也在别处找专家讨论怎么样才能分到他的钱。 


每天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这些大佬,我常常不禁感叹人生来注定不会在同样的起跑线上。有的人一生追求的目标,有的人生来就达到了。尤其是每天早上看到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清洁工,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却仍然为了生计,为了一个月可怜的工资,左手扫把右手簸箕的忙碌着。我当时想,等到她的孩子出生了,他们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当时这样想的时候,我手里正拿着一份客户的材料,他把他的小儿子随手胡乱画的一个不明觉历的小怪兽注册成立他们公司的商标。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可以记得每一段打工经历的点点滴滴。因为每一段,都真真实实地辛苦过,都隐隐约约刺痛过我,都深深刻刻冲击过我。


我常常想到那个夏天,每次下班时,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tramway上,天色已晚,车上有很多说着不同语言的游客。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我生活在这个城市,我是属于这里的,而不再是一个看热闹的过客。我在这里留下的不仅仅是足迹,还有汗水,还有努力,还有不停的尝试。


不管你做过怎样的工作,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初衷去做这样的工作,很多年以后你再回头看,你会为当时那个无论怎样都愿意去尝试的自己感到骄傲。这样的勇气不是时时都会伴随我们,也许越长大越不勇敢。


所以,趁着年轻,不要犹豫,去做你觉得一切值得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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