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国内度过学生时代的“前”孩子们来说，六月承载了太多重要回忆。

高中结业时，燥热的天气里、焦灼的心情中，考生为了走近梦想的大学就读心仪的专业，给即将成年的自己一个“善始”，在六月初的考场上完成最后一战。

国内高考考场 © REUTERS

大学毕业季，校园中随处可见毕业典礼后被抛起的学士帽、穿着学士服极尽所能拗造型的大四生，学校周边的餐厅和KTV中永远有一波接一波聚会的毕业生，进行着各自四散前有笑有泪的最后欢聚，细数就学时光有没有给自己一个“善终”。

毕业照专业拗造型团队

每一年，高考的“过来人”都会浏览着当年的高考考题，边调侃哪个地区考生的题目无从下手，边回味自己曾经答题前后的辛酸。然而随着距离高考的年数增加，大家曾经备战和考试的记忆触感逐渐模糊，只剩下感慨的情绪。

每一次，毕业生计划用笑容迎接分别，却总会被身边忍不住第一个哭出来的朋友煽动得酸了鼻子，憋不住泪水。临别前拍的毕业典礼合影、最后的狂欢、对将来人生许下的诺言，在毕业生被生活磨砺几年之后回想起来，如同毕业聚会时喝的啤酒泡沫，上升、消散，在记忆中仅存了一份仪式感。

然而来到法国后我们才发现，这里大多数学生的回忆中，这些时间点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同多数西方国家，这里的高考不是为考生拼未来的战场，而是高中结业的证明。如果想争取进入理想的大学，是靠学生自己准备材料、参加高校组织的考试的。没有集体备考的如火如荼，也没有齐争高分的雄心壮志。

法国高考考场 © stisenegal

而法国大学毕业时，尤其在公立大学中，最后一场考试可能就是我们见到某些同学的最后机会。由于法国发放毕业证书的冗长流程，毕业生在学年结束后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能拿到自己的证书，还是通过与学校行政系统自行约时间，再各自到校静悄悄地取走的。有些公立大学的研究生证书还需要先投寄申请书才能去领取毕业证。有心的同学可能会组织大家私下聚会喝酒或“轰趴”，没人组织则各回各家。

只有私立大学，和一部分博士学位，才能“享受”到毕业典礼( la cérémonie solennelle de remise des diplômes )，每位学生有两张邀请函用以邀请亲朋参加典礼。典礼通常很正式很宏大，毕业生按专业走上舞台，每一位都会被校长大声宣布名字，在“亲友团”的欢呼掌声中，走到台前亮相并领取证书。典礼结束后通常会有酒会或舞会庆祝。

商校能租到比较大的音乐厅作为典礼场地 © Maud CANEVET | Linkedln

巴黎五大博士毕业生合影，有些学校会用带学校纹章的彩色围巾代替学院帽 © univ-paris5.fr

对于许多公立大学的普通大学生，毕业既没有集体感，又没有仪式感。

不过……法国人没有仪式感？！

其实，规定毕业必须穿学士服的就是法国人自己。

在13到18世纪的法国，穿学士服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拿破仑在1809年7月31日颁布法令规定，高等学校毕业时须穿学士袍 (toge)，这个传统因此在法国固定下来。直到1968年的五月风暴 (mai 1968)，在学生们对学校各领域的改革和推翻之下，穿学士服被视为一种古上流传的繁文缛节，这个习惯因此被踢出了高等学校的常规活动。而2007年通过的大学独立自制法案( loi d’autonomie des universités de 2007)，更是让学校减少了许多作为一个公共机构的组织感。

曾经的法国大学，在开学大会上老师们也是要穿袍子的 © wikipedia

随着21世纪大众媒体的流行，美国影视剧中频繁出现的毕业典礼给了许多人误解，仿佛是美国将此习俗在全世界发扬光大的，“抛学院帽”甚至可以被视作毕业的标志。

美国电影《歌舞青春》海报 © posters.cz

有些法国高校在近十年左右开始恢复这项“传统”，希望学生能在学校找到消失许久“归属感”(Sentiment d’appartenance)。有些公立大学为了满足学生们对“毕业典礼”的需求，会授权一些老毕业生组成的组织，负责典礼的筹备。想要参加典礼的毕业生，则需要交给该组织一定款项，用以租用场地和服装。

法国年轻一代对此也是有些向往有些不以为然，许多毕业生已经不知道学士服怎么穿了。“学院帽的流苏应该放左边还是右边？”《费加罗报》(Le Figaro) 采访的一位28岁的毕业生对毕业穿学士服感到迷惑，对他来说，这场仪式更像一场有点好笑的乔装晚会。

而有些没能组织大型典礼的学校，也会尽量为有需求的学生提供一部分服装，比如一条彩色围巾 (écharpe colorée)，或一顶学院帽 (toque) 。

只有一条“学士围巾”，有什么抛什么的毕业生们 © Université Paris Saclay

只学院帽，毕业生们还是得尬戴尬照 © Université d'Orlé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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